sunset-木安

【佑灰】悬日.（下）

*对峙着不可能的爱情，让它落下，让我放下，我没放下。－－《悬日》

*悬日（中） 

*悬日（上） 

6

说到为什么会分手，全圆佑至今都不能完全明白，离别总是有很多预兆，当时的他没能发现也许早已发现什么只是自欺欺人的忽视掉了。

“呀 全圆佑，你跟那个留学生是不是很熟，叫文俊…俊……”

“文俊辉。” 

背对着门口的人坐在桌子上有一搭没一搭的跟全圆佑聊天，全圆佑则拿着笔在本子上写写画画什么。

“对，就是他。他有没有对象啊？”

全圆佑停下手中的笔，思考片刻。“不太清楚。”

“你们不是很熟吗？”

“我和他，只是普通朋友。”全圆佑只是埋头自顾自的写东西。

无人注意到教室门外，一个身影经过。

“俊辉，你来找圆佑吗？”被迎面而来的全圆佑的同学拦住去路。

“嗯，我没找到教室。”

“他就在你刚刚走过来的那间教室。”手指向的位置是刚刚停留过的地方。

“是吗，谢谢你。”拘谨而有礼貌的道谢后只能转身回到刚才的教室门口。

不久前才在扇门前听到了不想听到的话，不知道自己现在脸上是什么表情。

文俊辉敲了敲门示意，努力扮演心情好的文俊辉这个角色，推开教室的门。

教室内的讨论声戛然而止，齐齐望向门口的不速之客，“俊，等我一下。”全圆佑匆匆收拾东西，跟小组同学们道别“我先走了有问题就联系我。”

跟文俊辉并肩而行维持着一拳的距离，全圆佑说不出哪里有问题，只是很明显能感觉到文俊辉状态不对劲，“你心情不好吗？俊尼。”

“没有，没什么事。”

当然不是没事，即便全圆佑的反应弧再怎么迟钝，他了解文俊辉，也分的清文俊辉的真实和演技，这个状态清清楚楚写着“有事”。

-“你心情不好？”

-“为什么？”

-“是我哪里做得不好吗？”

-“如果是因为我的话，我道歉。”

-“如果不是我的话，跟我聊聊吧。”

-“不要放全圆一个人。”

手机的消息通知响个不停，不用看也知道是来自身旁疯狂打字的全圆佑。

公交站台的灯管亮起投下白色的光影覆盖在两个人身上，“笨蛋。”文俊辉闭上眼靠在全圆佑身上，仅剩两人的站台，红色的信号灯闪烁两下，不是等待的那班公车来了又走。

“你看一眼吧。”全圆佑小心翼翼建议。

文俊辉看完消息后锤了全圆佑一拳，没有用力的猫猫拳，“你总是这样，笨蛋一样。”

“像笨蛋一样。”全圆佑像复读机一样复读了一遍文俊辉的话。

相依靠叠在一起的两个猫猫脑袋，怀着不同的心思将这一页当做小插曲翻篇。

7

下雪的冬天，咖啡店内一派温暖的气息，靠窗一桌凝固的气氛显得格格不入。

“我们…分手吧。”

咖啡桌两侧是扔下重磅炸弹后便低头不语的文俊辉和仍在过滤信息试图理解的全圆佑。

“你是认真的吗？”过了半晌全圆佑只憋出这句提问作为回答。

任谁看，和以往不同散发着沉稳的文俊辉是在郑重其事的正式提分手。

“为什么？”

“不是你的问题，你很好，只是我们还是到此为止比较好。”

全圆佑不能理解，什么错都没有，那为什么要分开？

文俊辉也不会告诉他更多的原因，自尊心也不允许自己再追问过多。

文俊辉看出了他的疑惑，缓缓开口，“你就当作我不爱你了，没有别的原因。”如此一记重击。

全圆佑的嘴巴微微张开想说什么，又再度闭上抿成一条直线，没能说出一个字。

无言的静谧里，一如当初没有告白的默认开始，两个人默认了离别这个结局。

全圆佑坐在公车后排，愣愣地望向窗外滑动流走的大街小巷，眼前浮现的是两个人肩并肩手牵手走过的白天黑夜。

原来全圆佑和文俊辉不是天注定的正缘，只是命运给予的偶然或错觉的短暂相爱。

全圆佑终于明白了一件事：他不懂他，他也不懂他。

下雪了，也不知道他会不会冷。

可能当面开口更加困难，文俊辉传来了讯息，“你后天不在家是吧，我会过去把我的东西都收拾好，如果介意的话你寄给我也行。”

日期像一条分界线，在之上昨天还是亲密的恋人文俊辉，在之下是此刻的普通同学文俊辉，小小的手机里将文俊辉割裂成两个人。

深深叹了口气，手机上删删写写后全圆佑给了这样的回复，“我会把房子空出来，你过来吧。”

是什么时候变了呢？文俊辉扪心自问，非要分开不可的理由是什么？

意外听到全圆佑的普通朋友宣言后便下意识在人前保持同学距离，还是翻看日历发现自己即将回国两个人在一起的时间所剩无几？

是彼此忙碌的日子、无法见面的日子越来越多，错位的时间越来越长？

还是琐碎的争执变多了，为了和好需要花费的时间变长了，文俊辉突然觉得累了，看着镜子倒影里争吵完沉默不语的两个人的模样，疲惫不堪。

这样的话长痛不如短痛，在积累更多伤害前到此为止就好。

文俊辉理性思考了许久的结果是到此为止。

对两个人来说都好，这份恋情到此为止吧。

犹豫着该以什么样的方式道别比较好，文俊辉觉得还是坐下来正式的面对面说分手比较好。

分手后不用烦恼怎样向众人宣告这段感情的结束，因为这段恋情除了当事人本就无人知晓。

两天后全圆佑回到住的单间，打开房门映入眼帘是打扫干净整理一新的空间。

屋内成双成对的东西全都消失了一半，衣柜属于文俊辉的那部分也都拿走了。

“真的分手了。”全圆佑第一次意识到分手的实感。

熟悉的房间突然变得陌生，陌生得令全圆佑喘不过气。

压抑在心底的感情如此深刻，自尊心所装作的不在意被瞬间瓦解，被撕裂的心痛如海啸一般从心上的裂缝爆发和眼泪同时决堤，文俊辉存在过的痕迹被擦除得一干二净，像是这个屋子不曾来过另一个人，这段感情终将存在于回忆里。

没有一点缓冲，文俊辉用最短的时间将自己从全圆佑的生活连根拔除，或许本就没有多少痕迹，否则怎么能那么快就整理干净？

如果不是手机里的合照和讯息，全圆佑真的要怀疑是否只是自己做了一场有关于文俊辉的梦。

如果不是有人提起文俊辉，他甚至开始怀疑文俊辉是不是自己所虚构的幻觉？

每天打开衣柜，形单影只的同款显得扎眼，全圆佑埋怨文俊辉的残忍，也担心他收拾的时候会不会难过；刚离别的每一天，他总轻而易举就会被一杯咖啡一条小巷勾起和文俊辉有关的回忆，想知道文俊辉是否会跟他一样如此在意。

不知道是哪天起，习惯性拨打的情侣号只有忙音传来的回应，不知道又是哪一天，同学说文俊辉已经回到他的国家，那个约定要一起去旅行的文俊辉不会下雪的家乡。

时间是良药。

毕业、工作和生活，忙碌的新生渐渐愈合了全圆佑因离别产生的伤口，经历带来的成长、延迟传达的补充消息，全圆佑渐渐可以理解当时的情况。

虽然偶尔在夜里在梦里寂寞时会想起，所有和文俊辉有关的一切回忆，全圆佑既想记住也想忘记。

8

站在现在回头反刍过去，其实有更好的处理方法，不是非得分手不可。

但对于二十一岁年轻懵懂的文俊辉而言，当时只能想到分手会比较好，离开也有部份逃跑的想法，匆匆完成学业后搭上了回国的班机。

去年投简历时意外的接到了大学同期从韩国发来的邀约，也不知道自己是怎么想的，脑海里闪现了很多场景……十八岁第一天到韩国的场景、上学的日常、还有全圆佑。

当然那确实是个很难得的工作机会，文俊辉也把握好这次机会，在韩国的市场迅速站稳脚跟，拥有自己的一席之地。

只是没有想到在毫无防备的时间和地点，会跟全圆佑重逢。

他也想象过有一天重逢的场景，已经过去多年文俊辉已经彻底整理好感情，能够坦然走到全圆佑面前问好，祝福他过得很好，像个潇洒的好前任。

可当真实的全圆佑和一个漂亮的女人出现在自己眼前，文俊辉追逐全圆佑的背影来到店门外，触碰到真实的全圆佑与之四目相对那刻，才明白自己所做的假设、在脑海里的排演多么不切实际，荒唐而又可笑的高估了自己。

盛着回忆的水杯在慌乱中被打翻，打湿了初见的那一页。

明黄色的路灯下，文俊辉不由自主掉进回忆的漩涡，记忆里青涩的全圆佑和眼前的全圆佑重合了。

原以为已经渐渐模糊的回忆开始变得清晰，自己都没有发现两人之间习惯性的独特亲昵的相处模式。

文俊辉动摇了全圆佑，何尝不是也动摇了自己，“余情未了”这是文俊辉对自己下的定义，想知道全圆佑的想法他更想了解自己纷乱如麻的真心。

从旧同学那里问来了全圆佑的ins，苦恼要用什么借口在ins上联络全圆佑会比较自然，不曾想会在工作时见到。

互相试探着却发现没有更改号码的全圆佑，连备注都不曾换过，好像他也一样没能放下。

“我们见一面吧，在圆佑你方便的时间。”

“周五晚上？可以吗？”

“好，到时候联络。”

圣诞气氛浓厚的时节，汉南洞某间咖啡店二层的窗边，不是当初分手的那一家。

长外套偏正式的服装，一副刚下班的职场人模样，从二楼就能眺望穿过人群和绿灯的高挑身影，带着一阵冬日的风飘到眼前。

只有两个人的会面远比人多的时候生疏，况且还是清醒状态。

文俊辉仰头望着脱去长外套的全圆佑，“怎么穿得这么正式？”

“职场人是这样。”全圆佑摘下眼镜擦了擦微微起雾的镜片。

文俊辉略显尴尬的摸着自己后颈，“你不是在摄影工作室吗？”

“那是过去帮忙。”全圆佑重新戴上眼镜，这一次能好好看看文俊辉了。

反而是全圆佑先问出口，“你过得还好吗？”

“嗯，你呢？”文俊辉又把手揣在一起，像猫咪似的。

“还行，不好也不坏……你比以前开朗了好多。”全圆佑无意义的搅动杯子里的咖啡，两个人快把面前的奶茶和咖啡盯出花来了。

“圆佑你也变成熟了……我们这是多久没见了？四年？”两个人心知肚明地将话题引到这上面来。

“哇……四年就这样过去了，我们在一起的时候也才十九二十岁。”全圆佑不知道是否该把另一个问题问出口。

全圆佑像是寒暄一样问出那个问题，“你怎么还是原来的号码？”

文俊辉的手蜷缩在袖子里双手握着马克杯暖手“当时走得太匆忙，忘记去处理了。”

成长的力量是可以令人面不改色的说出跟事实无关的话。

公事井井有条且凡事都很有主意的文俊辉会忘记这样的事情吗？全圆佑对此半个字都不信，就如同文俊辉也没有相信他的理由一般。

他了解他，他也了解他。

“我们能不能像初次见面的人，聊些近况？”

“全圆佑，25岁来自昌原，现在任职于DK电子信息技术科。”

“文俊辉，25岁来自中国深圳，现在在韩国做模特。”

跨过四年再次交握的双手，重新相遇的二十五岁。

像是真的陷入了这场情景剧设定，撇开前尘往事，似是初识般共享了各自的近况，生活、爱好、工作。彼此不在身边的四年时间，两个人用一块又一块的碎片拼凑而成，展现在对方面前。

下雪了。

离开咖啡店散步的二人，走到路口信号灯下，“待会绿灯的话，要接吻吗？”从衣着正经的全圆佑嘴里讲出这种话，吓得文俊辉瞪大了眼睛，一脸堂皇的慌张。

看着慌张的文俊辉，全圆佑勾起嘴角“逗你的。”但这句话是真心的。

近在眼前和记忆之中相似但更加成熟的全圆佑，文俊辉挠了挠自己的猫咪脑袋，“我们要不要重新来过？”

红灯倒计时，4…3…2…

1……“好啊，我们慢慢来吧。”全圆佑拉起文俊辉的手，同样的步伐，一致的方向，在雪花飘落的冬夜穿过黑白斑马线，奔向属于两个人的未来。

二十一岁分开时不太明白彼此的意义，同样的季节再次重逢的二十五岁，悬日落下，明日将升起新的太阳。

---end.

想写成OE，写着写着还是变成明确的HE。

高悬半空的太阳，终将落下不成熟的感情已然成为过去，依更加成熟的模样再次相遇，新的太阳升起，将是新的开始。 

终于写完了，呜，在写分手的时候卡了巨久，怎么写都觉得不对味，万幸最后还是写出来了。